对视于岑矜而言是社交礼仪,但李雾不行,他极快敛目,睫毛密密盖过浓黑的眼睛。

    岑矜只字未提电话的事:“不记得我了吧。”

    李雾眉间紧了下:“记得。”

    岑矜弯下眼角:“吃过饭了吗?”

    李雾说: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岑矜问:“方便跟我出去说两句么。”

    李雾点了下头。

    姑姑面色微变,当即松开堵孩子嘴的手,身子虽厚却灵活地挤来他们身前,堪当一堵矮墙:“都是自家人,有什么话不方便讲,我去盛粥,你就在这边吃饭,大家边吃边说好了么。”

    岑矜淡笑:“就单独说两句。”话落抬脚就走,绕开她。

    姑姑“欸”了声还想拦,岑矜置若罔闻,只侧身示意李雾跟上。

    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,来到院子里。

    此时已是傍晚,山间起了雾,海潮般氤开来,矮舍孤峰陡被美化,皆成云中仙境。

    脚边菜叶被打湿,绿灵灵泛着光,岑矜低头看它们一眼,回过身问,“作业写完了吗?”

    本打算恭肃相待的李雾,不料她开场白竟是唠家常,一时愣了下,才说:“还没。”

    岑矜问:“没空写,还是不想写。”

    李雾静立片刻:“没空写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要喂饭?”刚才屋里所见,已让岑矜对他现下处境了然于心,他的求助也的确如他所言,是别无选择,她接着问:“是不是还有别的家务农活占用了你课后时间?”

    李雾抿了抿唇,颔首承认。

    岑矜又问:“什么时候住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李雾回:“这个月。”

    “是严主任的安排?”

    李雾点头。

    “以前的房子呢,怎么不自己住了。”

    李雾说:“村长说是危房,不让我住了,我的监护权也转给姑父了。”

    岑矜顿了下:“你多大了。”